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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豬文 難度:★☆☆☆☆
活地阿倫的電影《安妮荷爾》(Annie Hall)有一幕是這樣的:
主角 Alvy Singer 小時候被母親帶到診所。母親對醫生說她的小朋友情緒低落,甚麼也不願意做。醫生追問原因。年紀小小的 Alvy Singer 答道:「因為宇宙正在膨脹。終有一日,這個宇宙會分崩析離。那時候,一切也會終結。」母親聽到後暴怒,罵他不肯做功課,這個宇宙膨不膨漲跟他沒有關係。Alvy Singer 再說:「What’s the point?」
這一幕展示了一個與人生意義相關的問題。如果一切總有一天會終結的話,我們所做的一切又有甚麼意義呢?哲學家 Samuel Scheffler 直接把這個問題稱作「the Alvy Singer problem」。這個因終會結束而感到意義虛無的經驗應該十分普遍,除了《安妮荷爾》之外,也有其他作品曾觸及這個問題,例如托爾斯泰的《懺悔錄》:
就算不是今天,明天疾病與死亡也終會找上我,找上所有人。除了一團惡臭與蠕蟲之外,沒有任何東西能留下來。無論我做過甚麼事,他們終有一日都會被遺忘。我自己也會消失。那麼,為甚麼我們還要做些甚麼呢?究竟其他人為甚麼可以對這個處境視而不見,繼續生活下去呢?
托爾斯泰更說不少人都只能透過享樂去避開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。按這個問題的思路推展下去,有些哲學家主張一種對於人生意義的超自然主義 (supernaturalism)。他們認為,如果人生要有意義的話,我們必須有不朽的靈魂。如果我們只有肉身的話,我們便會像「the Alvy Singer problem」所說一樣,失去一切意義。唯有當肉身消失之後我們尚有靈魂和死後生命,我們的人生才有機會有意義。
這種想法並不是說我們真的有靈魂 (這是一個形上學問題),而是強調人生意義必須建基於不朽的生命(這是一個價值哲學問題)。如果我們也曾有「the Alvy Singer problem」的話,很可能正是因為我們既不相信有死後生命,又抱持超自然主義關於意義的立場,才會陷入虛無。如果我們相信有死後世界,或者認為人生意義不必建基於不朽,「the Alvy Singer problem」便不會出現。
不過,滅亡(無論是個人的或是整個宇宙的)真的會把一切意義摧毀嗎?為甚麼人生有其大限,所以人生便沒有意義呢?其中一個看法是,我們生命裡的各種活動都有完結的一刻。這杯雪糕終歸會吃完,這場演唱會終歸會聽完,這篇文章也會看完。但似乎這杯雪糕、這場演唱會和這篇文章還是有價值的。我們並不會因為知道這場演唱會是會完結的而不去聽。如果有人跟你說:「這場演唱會是會完場的,所以我不去看了。」大概你也會覺得他很奇怪。既然如此,為甚麼人生會完結所以便沒有意義呢?為甚麼唯獨是人生這東西會因為時間上的限度而影響它的意義呢?故此,人生意義的自然主義 (naturalism)認為我們的人生意義並不會因為時間上的限度而消失,也因此不需要建基於超自然的死後生命。即使這個世界就只有物理事物,我們就只是一些由粒子構成的東西,終歸虛寂也好,我們的人生也是可以有意義的。持這種立場的人認為, 「the Alvy Singer problem」看似普遍,其實並不是一個真問題。
你又覺得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