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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黎樂 難度：★☆☆☆☆
「假設你的愛人和一名路人同時遇溺，而你只能夠其中一個，你會救誰？」
一般人的反應，大抵都是會救自己的愛人，但為甚麼呢？更吊詭的是，有一些哲學家會認為人不單不會在這情況下問為甚麼，甚至若在此處境中反思要循守甚麼道德規則，就是想太多而不恰當。
三思道德規則而後行，為何在這問題上反而不行？哲學家 Harry Frankfurt 在著作《The Reasons of Love》中的文章〈On Love, and Its Reasons〉主張，如果你真心愛那個人，對方面臨困境本身就足以構成你採取行動的理由，你不需要再問：「我這樣做是否對每個人都公平？」「他是否特別值得幫助？」那個你愛的人本身的痛苦或需要直接與你連結起來，令你立即行動，所以「愛」（love）本身必然已經是你救他的充分理由；相反，強求其他規則，就顯示是你跟本沒墮入愛河，所以要尋求其他理據（例如道德規則）才下河。
有些人可能會認為，這裡所謂對愛人的愛只是幌子，而選擇救他，真正的原因是他對你來說有價值（value），可能是因為他很會逗你笑、他對你好、他美麗，因此不想失去他。Frankfurt 未必全盤反對這想法，但他強調價值其實是因愛而生，而不是有價值人才會愛。他以父母對子女的愛為例：父母不會因為子女擁有某種特質才愛他們，反而父母會在他們出生之前已愛意盈盈。即是說，父母對子女的特質、個性、品德毫無資訊、不知道有甚麼值得欣賞之下，已經會愛。
也許，我們能從愛人身上找到更可愛的價值，令我們更意亂情迷，但這都不是我們去愛的基礎。
讀到這裡，你可能會疑惑：怎麼一時說的是「兒女私情」的愛，一時說的是父母的愛，兩者可以混為一談嗎？Frankfurt 認為愛的對像並不重要，甚至連愛國家也和愛情人本質一樣 —— 對他來說，愛的核心要義就是無私利（Love is, most centrally, a disinterested concern for the existence of what is loved, and for what is good for it），而情人之間的愛反而因為帶來的性慾「不夠純」、不夠真確（authentic）而誤會何謂愛。
其實，有沒有可能對不同對像的愛，根本就有本質的差異，只是它們都有一些共通點，令我們覺得都可以通稱為愛？而以「無私利」為愛的核心要義，好像能把不同的愛分高低，是否合理呢？誠然，上述的問題涉及了甚麼是愛的本質，在這篇文章中 Frankfurt 未必需要解釋，但我想，大家如果有興趣了解哲學家分析何謂愛，可以閱讀這本《The Reasons of Love》，反省我們愛的有沒有理。
